探花郎火葬场实录: 第二十六章 外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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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七年前白姮离开, 但并未走远。胡泰留下胡珊兰,一是为着这个女儿生的貌美,将来联姻有用, 二就是用胡珊兰能让白姮每年给他织两匹浣花锦。

    难怪胡家商铺每年年底会留两匹最好的浣花锦, 价高者得, 胡珊兰还以为是从织娘每年织出的锦缎里挑选出来的, 原来还是白姮织的。

    “我去送布的时候,胡泰只说夫人带你出门进香,为你择选婆家了, 再三再四的推脱不让我看你,我才生了怀疑,悄悄打听,才知道你被他送去盛京了。我一路赶过去……可到底还是迟了, 让你受苦。”

    白姮很内疚,若非她无力带走女儿,也不会叫她遭这么大的罪。

    胡珊兰对白姮是有些怨气的, 曾经母女多亲近,白姮织锦缎, 去布庄,都会将她带在身边,但忽然走了, 多年不见一面。她不想女儿,可女儿却念着娘。

    当初胡泰只同她说了白姮离开的事, 余者一概不提。但每年十月初十她生辰的时候, 都会叫人带她去园子走走。从前不明白, 如今看来, 大抵是带去给白姮看看。

    胡珊兰哽咽难言, 这么多年,她深埋着对白姮的怨,但没想到她也这么艰难。她大哭起来,白姮抚着她背脊温声劝慰:

    “都过去了,都过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母女不知簇在一起哭了多久,忽被冬儿的惊呼惊醒。胡珊兰这才看见大门外除了冬儿,还站着个不算年轻的女人。只是这女人容貌骇人,襟口上露出的脖颈直到脸上,一片烫伤的疤痕,将一只眼睛都牵扯的变了形,甚至还有两道刀疤。

    冬儿正贴着墙,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“不怕,这是沛青,这么多年,亏她在我身边照料。”

    胡珊兰看过去的时候,就发现沛青身边还放着两只不小的藤箱。她眼瞳晶亮的看向白姮,带着深深的希冀,白姮同她笑:

    “能收留我么?”

    胡珊兰顿时呜咽出声。

    “阿娘当初,委实自私了些。这么些年看你好好儿的,我尚且还能安生,但自从得知你被送去盛京,我对自己的悔恨一刻都没有停过,我为什么就不能留下呢?那点子私心,和我的女儿比,又算得了什么呢?不管离开谁,离开哪,我最不想离开的就是你。往后你在哪,我就在哪。”

    白姮也哭起来。

    当初胡泰蜜语甜言,哄她以为情真,为着他,吃苦受累也甘之如饴。一直到那时候忽然得知,胡泰做一切都只是为了她织的锦缎,经历一段痛苦挣扎的磨难,还是用一匹世间绝无仅有的浣花锦,才换来了放妾书。

    胡珊兰听着这些,只觉她们母女都是一样的命,一样的命不好,但白姮说的对,都过去了。她张了张嘴,那声多年未曾再唤过的称呼,终于又出现了。

    “阿娘。”

    白姮哭着点头。

    冬儿听这半晌,也哭起来。

    姑娘这一年熬的苦,如今可总算苦尽甘来。

    *

    沈潇没想到,郑蔚明明被他打的奄奄一息了,但第二天就又到他这儿来了。

    他知道郑蔚想去泽安州,也知道郑蔚没法舍了这小小的官位就这么走了。毕竟他本来就一无所有,若再辞官,以郑尚书那老货的凉薄性子,郑蔚别说找胡珊兰了,连通州只怕都只能走着去。

    如今人就跪在他院子里,沈潇从门缝儿看他,转头又看胡瑜兰。胡瑜兰正看沈润传回来的信,仿佛心气儿顺了很多,慢条斯理把信收了才道:

    “让他去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胡瑜兰都铺排好了,有沈润,有她大哥,如今白姨也去了,他想死谁还能拦着?刚好给胡珊兰出出气。但她凑眼看了看,啧啧了两声,压低声音同沈潇道:

    “他这样,能活着到泽安州么?”

    沈潇搓了搓鼻梁,心虚道:

    “够呛。”

    如今可没人花大价钱给他请谷先生了。

    自从胡瑜兰气的食不下咽睡不安稳,沈潇特地叫人查了郑蔚。有些事确实没的选择,但有些事也确实干的真不是玩意儿。这种东西,也合该是中了探花郎,如今是有官身的人,轻易不能打死。

    他是听娘子话的好郎君,娘子说让这狗东西去,他就安排上。

    吏部很快下了调引令,调任郑蔚往泽安州任从六品同知。

    以郑蔚一甲的名次,从六品也衬得上,但这职务却并比不上个七品县令。毕竟一县之主总能出些政绩,但作为州同知,有政绩那也是知州的,若是朝中无人,那升迁艰难。

    *

    东大街的铺子原是做南北货的,从前的管事不仅搜刮了铺子里的银钱,还赊了大批货物转而贱卖出去,捞了大笔银子跑了。铺子被欠账的商户捣的不成样子,修整就需耗费不少时光。

    胡青羽在到泽安州的第二天再去看胡珊兰时,乍见白姮,很吓一跳。他比胡珊兰年长五岁,当初的白姨娘他印象深刻,如今七年过去,竟好似没有变化,还是当年模样,一般的淡漠,一般的从容。

    “白,白姨。”

    胡青羽对白姮更多的是敬重,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她那样,于商铺的事那样精通,更能织出世上最好的浣花锦。

    白姮只点点头,依然坐在树下摇扇假寐。胡青羽愣怔了一下后,忽然觉着安心了许多。

    有白姮在,胡珊兰商铺上的事就顺当多了。更甚至她一个孤身女子叫人担心的局面也就解了,但他才松口气,转身要寻胡珊兰说话时,忽就对上一张狰狞可怖的脸,他失声惊呼,陡然一身冷汗,心吓的突突直跳,那人只淡漠的扫他一眼,端着一碟子杨梅放在桌上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

    胡青羽在沛青走后心有余悸的出了口气,胡珊兰在檐下瞧着她那贯来从容的大哥这般失魂落魄,端是想笑。胡青羽张罗着,带胡珊兰母女寻了本地可靠的人牙子,毕竟一院子女人,总得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,还得有能传话的小厮。

    这日胡珊兰与白姮往东大街去,看看铺子修整如何了,但走到一半,忽听身后马蹄声响,还带着铃铛轻缓而清脆的声音。

    胡珊兰回头,顿时愕然。

    昴城虽比不上盛京,但也富庶繁华,东大街作为昴城主街之一,更是热闹宽阔。但如今宽阔的大街看起来忽就逼仄了起来,那架马车也实在叫人觉着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当马车慢慢从她身边经过,她嗅着一股香风,看轻纱帘幔里斜倚着的慵懒郎君,忽然就想起这是谁了。

    是泽安州之主,南怀王。

    不然谁敢如此公然造次?

    若非文贤太子命薄,这位如今就是盛京上清殿的主子。

    先祖皇帝过世时,是亲自择的封号和封地,且不顾病躯,亲自送南怀王出城就封,并下了旨意,泽安州每年赋税,两成都归南怀王府。

    这是真正的富贵闲人,听说南怀王风流雅致,醉心琴棋书画,先祖皇帝过世后,再没去过盛京,哪怕过年也只是叫人送个折子给皇上,再带些泽安州本土的礼物。

    马车过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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