探花郎火葬场实录: 2、第二章 墨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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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前儿夜里胡珊兰是跟在郑蔚后头一路回来的,并没瞧清他的脸。郑蔚正收拾书:

    “东厢给你住,我把东西搬走。”

    胡珊兰讷讷让开路,看还有几本书,就过去搬。但还没碰上,就听见一道软声: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

    胡珊兰扭头看见位姑娘,生的温婉,哪怕现在带着怒气,也仍旧是温柔的。她蹙眉埋怨:

    “要不是你,六爷怎么能受罚。”

    胡珊兰诧异,那姑娘捧着书走了,胡珊兰就见前头走着的郑蔚脚步缓慢,仿佛不良于行。这是发生了什么与她有关的事,还连累了郑蔚?

    崔婆子说郑蔚院子只有小厮阿瓜和婢女采薇,但采薇是郑蔚生母施姨娘的侄女,将来只怕也要收房。胡珊兰悄悄打量采薇,不像昨日在院门处盯她的人。

    采薇并不住在这院子,伺候与伺候也不一样,她是婢女,而非通房。听说郑蔚心疼表妹,并不叫她时常伺候,如今两三日才见她在院子里头回现身,看来崔婆子说的是真的。

    胡珊兰如今毕竟要仰赖郑蔚鼻息,遂将桌上笔墨收拾了往正房送。

    采薇在门口堵住她,夺去她手里东西,但力气大了些,砚台里的残墨泼出来,刚好泼在来接砚台的郑蔚身上。月白的衫子顿时几处斑点。阿瓜慌着去擦,但墨早泅透了,阿瓜叹气:

    “嗐,就没几件能见人的好衫子!”

    采薇看一眼胡珊兰,才朝郑蔚内疚道:

    “爷,都怨我,不干胡姑娘的事,您别生气。”

    郑蔚瞧身上的墨点,神情一如往常的淡漠,叫人瞧不清喜怒。

    胡珊兰抿了抿嘴,采薇这话说的,叫人没法儿再解释了。

    郑蔚回房换衣裳,自始至终看也没看胡珊兰一眼,胡珊兰也转头出去了,阿瓜看她径直出了院子,撇嘴道:

    “忒不知礼,把爷衫子都弄坏了,连错儿都不认,还跑出去。”

    采薇正催促郑蔚换衣裳,等郑蔚换下衣裳,采薇又难受了半晌。没多大会儿胡珊兰回来了,后头跟着个婆子,提了一壶热水。胡珊兰与阿瓜道:

    “给爷敷敷腿吧。”

    阿瓜看着热水发呆。

    郑蔚院子从来只用份例,多一点儿都别想。譬如一整个夏天,大厨房也只三天供一回洗漱热水,但胡珊兰偏就要来热水了。

    郑蔚坐在床头温书,阿瓜撩起他裤腿热帕子贴上去,他嘶了一声才问:

    “哪儿来的热水?”

    “胡氏讨来的。”

    郑蔚看着贴在自己膝头的热帕子,兀自出神。采薇瞧着,低低叹了口气:

    “她眼睛倒利,看出爷今儿腿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阿瓜顿时想起主子今日腿不舒服,还是因二爷为胡氏迁怒六爷,联合书院几个纨绔给六爷下套,害的六爷被夫子罚在静室面壁一夜。

    显然郑蔚也想到了,面色沉了沉:

    “天色不早了,你回去歇着吧,我这儿也没什么事。”

    采薇拿起郑蔚换下的衣裳:

    “好,奴婢把衣裳洗了去。”

    但她出来后,却朝东厢去了。

    “爷衣裳脏了,我来了小日子,不好碰冷水,你能给爷洗洗衣裳么?”

    她温言软语,胡珊兰扭头去看她时,她已将衣裳放下了。胡珊兰看着衣裳: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采薇淡淡笑了笑:

    “多谢了。”

    胡珊兰也笑了笑:

    “说笑了,我是六爷房里人,给六爷洗个衣裳不值什么,当不得你谢。”

    采薇脸色一沉就走了。胡珊兰看她背影,抿了抿嘴,她也不是泥人,没那口气,你来我不往的。但也可见采薇极在乎郑蔚,否则不能才见面,就敌意这么盛。

    胡珊兰虽从前见过府里下人洗衣裳,但自个儿洗还是头回,到底搓红了手。这边才将衣裳晾了,谢姨娘就扭着腰肢进来了。

    “呦,我可是白操心了,姑娘可真殷勤。”

    胡珊兰同她见礼,她受过礼才道:

    “咱们都是一样的人,我可当不得姑娘的礼。”

    她上下打量胡珊兰几眼,悄声道:

    “离家背井,真是可人怜,不过女人嘛,总有出门子的那天。咱们这样的人,没宠爱可就没法过活。六爷是个性子冷的,你呀,多花点心思。”

    她扫一眼正屋,胡珊兰脸就红了。但谢姨娘的到来也验证了胡珊兰之前的猜测。作为孟夫人的狗腿子,谢姨娘一言一行都显露着孟夫人的心思。快会试的儿子,做母亲的却想他耽于女色,显然安着叫他失利的心。

    连她都猜到了,郑蔚还会不明白?

    *

    晚饭后郑蔚照例去春晖阁请安,胡珊兰等他回来就揣着东西往正屋去了。不管郑蔚待她什么心思,她该做的事是必须要做的。

    郑蔚正要换衣裳,见她进来,立刻沉了脸:

    “不用你伺候,你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胡珊兰颌首低眉,局促的绞着帕子:

    “爷,我能在东厢放张小床么?”

    郑蔚没想她来竟是为着这个,神色这才缓了缓:

    “你随便。”

    胡珊兰又嗫喏道:

    “我爹今日,给我留了些银子。”

    说着将两张五百两银票放在小桌上,阿瓜顿时抽了口冷气。不怨他眼皮子浅,只怕谢姨娘都没什么机会见五百两一张的银票。

    郑蔚知道胡家送女来的意图,看来没能把胡珊兰送到老爷身边,这是要另辟蹊径。可转念一想,老爷允准胡家送人过来,不也是隐晦的表明,愿意收胡家的好处?

    郑蔚在沉默的已经让胡珊兰渐渐失去希望时,才同阿瓜道:

    “去看看老爷在哪。”

    阿瓜飞也似的跑了,郑蔚拿起银票:

    “我可以帮你送去,但老爷收不收,我不能保证。”

    “爷肯替我奔忙,我已然感激不尽。”

    郑蔚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胡家的事顺利,这姑娘或许也不必听孟夫人的话,对他使什么魅惑手段。

    得知老爷在前院书房,郑蔚就出去了,小半个时辰回来,在东厢门口同胡珊兰说了结果。

    郑尚书留下银票了。

    诚如胡珊兰猜测,不会留把柄的银子他还是收的。且郑尚书留一张银票,让心腹将剩下一张给孟夫人送去。

    孟夫人看着银票笑了笑:

    “是个聪明的就行。”

    胡家做的锦缎生意,铺子里三六九等,富贵人家与平头百姓的生意都做得来。今年头回遴选,胡家锦缎进宫已然留了牌子,预备帝后亲自择选。但胡泰来打听的时候,郑尚书特意没把话说明。

    瞧瞧,这好处不就来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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